□郑春元

母亲去老家的大姐家已三月有余，眼看就到她的生日了，大姐问我回不回去，我说路途遥远，工作又忙，可能抽不开身。

晚上跟朋友聚完餐，繁华的街道依然抵挡不住寒冬的凛冽，店铺门前高高的外墙上，路灯用肃杀的目光睥睨着匆匆的人群。一阵寒风袭来，我将头缩了缩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。

“小伙子，买点橘子吧，自家种的，甜着呢。”

“不要，谢谢了。”

走过几步，等红灯的间歇，我不经意瞧见，刚刚叫我买橘子的是一位老阿姨，枯黄的灯光将其身影拉出一道蜿蜒的曲线。我头脑一热，又折返回去。

“阿姨，这么晚了，怎么还不回家啊？”

“我83岁了，是个老阿姨了，天气太冷，橘子不好卖，时间还早，我再多卖一会儿。”

我定睛看了看，她眼里微微透露出一点失落，但又夹杂着老年人的慈善，像极了母亲的眼神。我看看她面前的篓子里已没有多少橘子了，不由豪放起来，将剩下的全部买了。

付完钱，我刚转过街口，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，笑眯眯地来了句：“多谢兄弟，我注意你有一会儿了。”

我诧异中带着点害怕，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，拍了拍我，说道：“我是她儿子，整晚上都在马路对面的车里陪着我妈。”

“这么冷的天，你让阿姨一个人卖橘子，你不帮她卖吗？”我问。

“她不知道我在，我每次都说我在上班，然后远远地看见她把水果卖光，我就过去接她回家。家里不缺她这点钱，可是拦不住她，她还坚决不让我陪她卖。父亲走得早，妈平常农活又做惯了，闲不住。不让她出来，会憋出病的。”他道出原委。

我看着他走到阿姨的身边，低下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，然后就一手提篓，一手挽着阿姨，一起向车子走去。

冰凉的夜色中，微黄的灯光洒满了他们一身，在这个寒冷的夜晚，这幅画面，忽然温暖了我的心房。

我看着黄澄澄的橘子，点开老姐的微信聊天界面，急迫地输入了一段文字：姐，我明天抽时间回老家，老妈要带些什么东西提前告诉我。